第894章 这龙椅,容不下两个想赢的人(2 / 3)

明灭灭,像一场未醒的梦。

他忽然想起太平总爱说的那句话:“三郎,这龙椅看着金贵,坐上去才知道,硌得人骨头疼。”

郭元振走上前,低声道:“陛下,该回宫复命了。”

李隆基没动,只是弯腰捡起那枚滚落的金步摇。

步摇上的珍珠还带着太平的体温,他捏得太紧,尖锐的边角刺进掌心,渗出血珠,和步摇上的金线缠在一起,分不清彼此。

“回宫。”他终于开口。

走出长公主府时,长安的热浪依旧滚烫,蝉鸣依旧聒噪。

可李隆基知道,有些东西永远不一样了。那把曾被他用来斩荆棘的西域宝刀,终究斩向了最亲的人。

那个总把蜜饯塞给他的姑姑,终究倒在了他的刀光里。

两仪殿的冰盆依旧冒着白气,李旦听到消息时,正将黑白棋子一颗颗摆回棋盘。

棋子落盘的声音忽然乱了,一枚白棋滚到地上,他弯腰去捡,却怎么也抓不住,指尖在冰凉的金砖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,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。

“知道了。”他最后说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,只有一片死寂的空茫。

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,可这长安的夏天,终究是凉了。

“按公主礼,葬在乾陵旁,离父皇母后近些。”

内侍磕头退下,殿内只剩他一人。

更漏的滴答声忽然变得格外清晰,敲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
他想起太平出生那年,父皇李治抱着襁褓里的婴孩,笑得合不拢嘴,说这是老天赐给李家的福星。

那时的长安城,也像今日这般热,可含元殿的风里,飘着的是蜜饯的甜香,不是如今这股子化不开的血腥气。

三日后,李隆基改元开元。

那日,长安下了场罕见的夏雨,洗去了长公主府残留的血迹,却洗不掉宫墙缝里渗着的寒意。

李旦坐在观礼台的角落,看着自己的儿子接受百官朝拜,龙袍加身的李隆基意气风发,眉眼间的锐气像极了年轻时的太宗皇帝。

礼毕后,李隆基走到他面前,躬身行礼。龙冠上的十二旒珠串轻轻晃动,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。

“父皇,儿臣已遵您的意思,厚葬了姑姑。”

李旦点点头,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带——那是太平当年亲手为他挑选的和田玉,如今却系在她的侄子身上。“好好当皇帝。”

他拍了拍李隆基的手背,那双手还带着握刀的薄茧,“别学朕,也别学……你祖母。”

李隆基没说话,只是深深叩首。起身时,李旦看见他脖颈处的龙纹刺绣,针脚细密,却像无数细小的钩子,要将人拖进权力的深渊里去。

没过多久,李旦便请辞太上皇之位,迁居百福殿。

他遣散了大半内侍,每日只与棋盘为伴,有时一局棋能下到深夜,棋子落盘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宇里回荡,像在数着谁也数不清的过往。

开元元年的秋末,李隆基来看他。

御膳房做了莲子羹,去了苦心,熬得糯软,李旦舀了一勺,却觉得舌尖发苦,苦得直往心口钻。

“朝堂都安稳了?”他问。

“是。”李隆基答,“郭元振已领兵平定了乱子,各州府也都臣服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李旦放下玉勺,看向窗外。百福殿的银杏叶落了满地,金黄一片,他第一次登基那年,太平在御花园里为他铺的金箔路。那时她说:“皇兄,这天下,该是李家的。”

如今想来,那句话里藏着的,究竟是真心,还是早已埋下的伏笔?

李旦分不清了。或许从武周更迭的那一日起,李家的人就注定要在亲情与天下间撕扯,直到鲜血染红所有的回忆。

李隆基坐了片刻,便起身告辞。走到殿门口时,他忽然回头,看